中元节与中国人的精神
原文发表于西历2016-08-17(中元节)
提起中元节,大部分人对此节了解停留在鬼节鬼文化上,正如提到提到端午节,只想到了粽子一样。其实,中元节中蕴含的中国文化,可谓到了「百姓日用而不知」的地步,那么今天在此中元节之际,小编给大家理一理中元文化。
从一个故事说起
话说几年前,我去某地地方图书馆帮忙收集整理资料,图书馆看守图书的老工作者,闲聊地方文化衰败,然后带我去一个比较荒漠破旧的地方看老建筑。去的那个地方已经被抛弃了,是一个老祠堂性质的建筑,残破不堪,建筑已经倒毁了。他带我来是倾诉伤感的,说今人都去了大城市安家工作,祠堂也就不来打理一下。歪歪斜斜的建筑,在毁倒之下,若是在喜欢拍照的朋友看来,定是一个美景,当然是凌乱美。说着他给我指这边、那边等各种建筑残留品,那木板的雕花,那石头的旋云,都是古人艺术的结晶。突然他看到一张木板上面刻了个很大的「垒」字。并问我:「这个垒字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在一块木板上刻这么大一个垒字?」我说:「这个木板是一扇门,上半部分破了,这个不读lei3,应该读lv4,应该还有一个郁字,是郁垒,周围再找找,说不定能找到神荼二字」。我们周围找了一下,果然找到了神荼,但是郁字没有找到。他很奇怪问道:「你怎么知道有神荼二字?」听完我讲的一切,他更加伤感了,没想到这个小县小地方还有保存这么好的东西,可惜被抛弃了。
神荼、郁垒是什么?
神荼(shēn shū),郁垒(yù lǜ),神荼和郁垒是最早的两位门神,应该说是唯一正统的门神,他们是冥神,郁垒居右边,神荼居左边。民间有时候把他们的位置放错了。
神荼、郁垒掌管地府大门,且擅长捉鬼,地府大门常年被他们看守着。只有到了七月十五日的时候,神荼、郁垒便会打开大门,任由鬼出去享用祭品,回家看望亲人一次。
纬书《河图括地象》:「桃都山有大桃树,盘屈三千里。上有金鸡,下有二神,一名郁,一名垒,并执苇索,饲不祥之鬼、禽奇之属。将旦,日照金鸡,鸡则大鸣,于是天下众鸡悉从而鸣。金鸡飞下,食诸恶鬼。鬼畏金鸡,皆走之矣也。」
「度朔作梗,守以郁垒;神荼副焉,对操索苇。」张衡《东京赋》
目前发现最早的神荼郁垒形象,汉砖石画像
汉,王充《论衡·订鬼》引《山海经》:「沧海之中,有度朔之山,上有大桃木,其屈蟠三千里,其枝间东北曰鬼门,万鬼所出入也。上有二神人,一曰神荼,一曰郁垒,主阅领万鬼。善害之鬼,执以苇索而以食虎。於是黄帝乃作礼以时驱之,立大桃人,门户画神荼、郁垒与虎,悬苇索以御凶魅。」今《山海经》无此文,古本山海经已佚。
东汉,应劭《风俗通义·祀典》曰:「《黄帝书》称上古之时有兄弟二人荼与郁,用度朔山桃树以制百鬼,于是县官以腊除饰桃人,垂苇索。」
梁,宗懔《荆楚岁时记》亦云:「绘二神贴户左右,左神荼,右郁垒,俗谓之门神。」
郁垒、神荼看守冥府大门,只在七月十五日放他们出去,平日严守大门,禁止到人间去为恶,这形成了门神文化,而门神到了唐代时期,又发展出以秦琼、尉迟恭为门神的新门神。
门神信仰很早,根据《礼记·祭法》记载:「王为群姓立七祀,诸侯为国立五祀,大夫立三祀,适士立二祀,皆有“门”、“庶士、庶人立一祀,或立户,或立灶」。可见,上至天子,下至庶民,都信仰门神。
门神在后来的发展中,可谓五花八门,武将类,秦叔宝、尉迟恭,文官类,包公、文天祥、魏征等,道界类,王灵官、钟馗。到了元时期,其他门神逐渐淡化,而以秦叔宝、尉迟恭为门神普及最广。并且以画像为主,至此,画像贴在门上的习俗一直到如今。
到了革命年代,还以毛泽东、朱德的画像贴在门上的新门神文化现象,乃至于忘记门神信仰,而变成画像上的人物崇拜,但是贴门上的习俗是来自门神文化。到了八九十年代,更有贴自己喜欢的明星在门上的习俗,也许贴明星在门上的人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习俗来自哪里,更不知道与中元节有着莫大的关系,真的到了「百姓日用而不知」的地步。
门神与桃符
最早记载门神的,他们在大桃树之下,或曰桃都山,桃木与神性崇拜脱离不了关系,故而最早只是折桃枝插在门的左右,表示神荼、郁垒。神荼、郁垒鲜有画像形式的,都以文字形式出现,后来用桃木刻上神荼、郁垒的名字或者讳字,称之为符,讳字在道教中书写不像汉字那么简单,非常复杂,普通人难以辨识,所以幼「鬼画桃符」之说。来说明符真的很难辨认。
宋朝变法家兼诗人王安石在《元日》中写道:「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证明至少在宋代,门神以桃符为主的形象出现,还是很普广的。
神荼、郁垒桃符
桃符文化的影响也从门上走到门下,甚至悬挂在腰间,用桃木做成的佩饰,或者符形式,挂在腰间、车里,以求平安。
中元节与地官大帝的关系
我们都知道三元,但是极少人知道五腊。三元五腊是道教节日,五腊中的道德腊是七月初七,在这天开始就要准备迎接死去的祖宗回来,五腊的主要内容是祭祀先祖。上元、中元、下元。三元是三官大帝的诞辰。三官大帝,天官、地官、水官。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
三官大帝,也叫三元大帝,是道家宇宙观义理化结合民俗产生神祇。中国道家朴素的宇宙观里,天地开辟后形成的第一种元素就是水。所以说「天一生水,地六成之」。
「十一月冬至一阳生,正月三阳生,三阳而成乾。乾者,天之用也。正月十五,天炁圆满。」
「五月夏至一阴生,七月三阴生,三阴成坤。坤者,地之用也。七月十五,地炁圆满。」
「十月建亥,亥属北方,北方属水,水炁主化,天一生水,水至纯而至清,凡迎真请圣,必先用水涤荡坛场,水有荡秽去凶之效。十月十五,水炁圆满。」
当然,按照原始的义理,理应有四位,对应春夏秋冬。
春首月望日,亦即正月十五,对应天。
夏首月望日,亦即四月十五,对应火。
秋首月望日,亦即七月十五,对应地。
冬首月望日,亦即十月十五,对应水。
后来取消了火,采用三元,元在中国是最大的时间概念,亦即:元、会、运、世、年、月、日、时、分、秒、忽、微、纤、沙。
宋朝时期的邵雍,提出元会运世论,把大时间制度规范化。
一元为十二会,一会为三十运,一运为十二世,一世为三十年,一年为十二月,一月为三十日,一日为十二辰。
以十二和三十为间隔进制关系。我画个表,可以清楚看到其中关系。
一元 | 一會 | 一運 | 一世 | 一年 | 一月 | 一日 | |
元 | 1 | ||||||
會 | 12 | ||||||
運 | 360 | 30 | |||||
世 | 4320 | 360 | 12 | ||||
年 | 129600 | 10800 | 360 | 30 | |||
月 | 129600 | 4320 | 360 | 12 | |||
日 | 129600 | 10800 | 360 | 30 | |||
時 | 129600 | 4320 | 360 | 12 |
根据邵雍的理论,从天体生成至虚空粉碎共计129600元,一元为129600年,计167,9616,0000年,约是一个大冰河时期。现是第八期比卦,约64776元。
根据邵雍的时间制度,今年(西元2016年)为以元经会2302世第3年。
由此可以看出,三官大帝绝非简单的神仙崇拜,而后来结合历史将三官大帝与尧、舜、禹对应。那么选舜作为地官,其喻意又是什么呢?
我们知道地官是赦罪的,每到七月十五,便来人间,校戒罪福,为人赦罪。七月十五,祭拜祖宗的日子,还活着的祖先,理当敬孝。而死去的祖先,敬冥孝,选舜作为地官,就是因为舜帝的孝行,以舜帝为榜样,在世孝父母祖宗,冥祭已逝祖宗。换言之,中元节是孝的另一种表达方式,那么,中元节也就是名副其实的孝节,更确切的说是冥孝节。让死去的亲人一家团圆。
三大鬼节
三大鬼节分别是清明、中元、寒衣。其实原本是四大鬼节,对应一年的春夏秋冬,后来夏季的鬼节消失。
清明要上坟,同时有踏青的习俗,把新土往坟上扬,添坟。以前清明也叫寒食节,曾长达百日,曹操改为一天,唐改为清明前三天,所有火都得灭,出寒食后,从宫中传出新火。清明还要插柳枝,戴柳条帽,放风筝,荡秋千。
中元本是民间祭祖的日子,后定为地官圣诞,而地官掌管地狱之门,这一天地官打开地狱之门,也是地狱开门之日,已故祖先可回家团圆,因此又是鬼节,是中国三大冥节中最重要的一个,设有道场,放馒头给孤魂野鬼吃,这一天要祭祖、上坟、点荷灯为亡者照回家之路。道观举行盛大法会祈福吉祥道场,内容是为死者的灵魂超度。
中元节放河灯
中元节这天,断黑之后,携带炮竹、纸钱、香烛,找一块僻静的河畔或塘边平地,用石灰撒一圆圈,表示禁区。再在圈内泼些水饭,烧些纸钱,鸣放鞭炮,恭送祖先上路,回转阴曹地府。过去,民间在七月初七就要通过一定仪式接先人鬼魂回家,每日晨、午、昏,供3次茶饭,直到七月十五日送回为止。现在,逐渐剔除迷信色彩,保留祭奠形式,作为对祖先的缅怀和纪念。
七月原是小秋,有若干农作物成熟,民间按例要祀祖,用新米等祭供,向祖先报告秋成。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一说:中元前一日,即买练叶(一种植物的叶子,有香气),享祀时铺衬桌面,又买麻谷巢儿,亦是系在桌子脚上,乃告先祖秋成之意。七月小秋作物成熟,讲究孝道的中国人,例要向先祖报告,并且请老祖宗尝新,所以七月例行祭祀祖先。东汉时道教定下三会五腊日,其中七月七日为道德腊,又是中会即固定的道民到治所接受考校的日子。五腊日主要的内容是祭祀先祖。七月的这一祭祖日期后来随著道教将中元地官的生日和相应祭祀日期定於七月十五日,而固定於这一天。
盂兰盆节,佛教山寨的中元节
盂兰盆节,一般提前一天是七月十四,佛教效仿中元节为亡灵超度超度的日子,并且强行附会给目犍连祭母救母的故事。在中国,最早举行「盂兰盆会」的是南北朝时以笃信佛法著称的梁武帝;到了后来,盂兰盆会依然盛行,只不过渐渐地由供僧转变为施鬼,目的是超度死去的亡灵。
佛教与本土传统之间,就生死问题的另一个深刻矛盾,它们在民间也一直并不完全能自圆其说,却长期同存并轨。即:中国固有文化观念里,死者长已已,长眠九泉之下,故有定时设祭;而佛教带来印度的转世理论,亡魂会投胎。那么,还祭祀什么?
中元与盂兰盆,家祭与野祭
中元节乃是中国道家发起,以传统祭祀为根本的家祭文化。而盂兰盆发展到施野鬼习俗,所谓施食就是佛教的施野鬼习俗延伸品。很明显是一种野祭,而野祭是不符合道家、儒家等传统中国人概念的。儒家称之为「淫祀」。
中元节,在中国人日常生活中处处影响,影响的核心还是对祖宗的眷念,这是其他外来文化无法真正模仿的,只是如今这快节奏的现代生活,几乎让人们无法停下来思考自己文化的本源,中元,不是一个鬼文化那么简单,而是一个民族的承载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