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范雎(jū )还是范睢(suī )?
对于这个问题,我首先查了一下《大秦帝国》制作团队是怎么解释的,查来查去,给出的说法是结合多名历史专家,最新考证,尽可能的还原历史真相。
原来,《史记》《战国策》这样的书一直写作范睢。
「于是魏人范睢自谓张禄先生,讥穰侯之伐齐,乃越三晋以攻齐也」《史记·穰侯列传》
「是时范睢亡魏相秦,以怨魏齐故」《史记·魏公子列传》
「范睢至秦,王庭迎,谓范睢曰:寡人宜以身受令久矣。」《战国策·秦策》
「范雎绌白起,公孙弘抑董仲舒,此同朝共君宠禄争故邪?」《潜夫论·贤难》
「而说若范雎之干秦明,封为应侯;蔡泽之说范雎,拜为客卿。」《论衡·命禄》
「范雎之仇魏齐亡过平原君,于是秦昭王请平原君」《风俗通义·穷通·虞卿》
「赵奢行之平原,范雎行之穰侯,二国治而两家全。」《盐铁论》
「然范雎起徒步,由异国,无雅信,开一朝之说,而穰侯就封。」《汉书·周杜传》
「愿将军由周公之谦惧,损穰侯之威,放武安之欲,毋使范雎之徒得间其说。」《汉书·周杜传》
「扬子曰:范雎,魏之亡命也,折胁拉髂,免于徽索」《汉书·杨雄传》
以上是作范雎(jū )的史料。比较有意思的是,《汉书》在不同地方记载同一个人竟然有两种写法,一会是范雎,一会是范睢。
不难知道,雎和睢乃一字之笔误造成,但难就难在到底哪一个才是误的。在印刷术没有发明之前,秦汉时期要大量出版书籍,全靠手抄,是故秦汉时人讹字较多,再传后面,以讹传讹了。
范睢的书法来自《史记》《战国策》等,由于《史记》在中国史学上的地位,后人多从《史记》说法。
「初,魏人范睢从中大夫须贾使于齐。」《资治通鉴?周纪五?赧王下》。胡三省《音注》:「睢,音虽」。
王伯祥《史记选》亦作范睢,并注「睢,音虽,从目。」
但是,两千年来,也一直有人认为范雎才是正确的,其中最重要的理由就是来自比《史记》《战国策》成书时代更早的《韩非子》的记载。
「且虞庆诎匠也而屋壤,范且穷工而弓折。」《韩非子·外储说左上》
「范且曰:“弓之折必于其尽也,不于其始也。夫工人张弓也,伏檠三旬而蹈弦,一日犯机,是节之其始而暴之其尽也,焉得无折。”范且曰,“不然。伏檠一日而蹈弦,三旬而犯机,是暴之其始而节之其尽也。”工人穷也,为之,弓折。」《韩非子·外储说左上》
「范且、虞庆之言皆文辩辞胜而反事之情」《韩非子·外储说左上》
首先,且和雎在古文中互为异文,且字发音有(jū )。又特别是作为专用名词时。
「狂童之狂也且。」《诗·郑风·褰裳》。此处为jū。
汉朝时西域有个国家叫且末。「且末国,王治且末城,去长安六千八百二十里。」《汉书·西域传》。
《韩非子》中多处用到范且,同时又有《韩非子?难言》「范雎折胁于魏」互为证据,证明范雎就是范且。
另外一个侧面证据就是战国时有个魏国人叫唐雎,又作唐且。「于是唐雎载音乐,与之五十金,居武安。」《战国策·秦策三》。
《战国策·楚策三》:「唐且见春申君」。《战国策·魏策四》:「魏人有唐且者,年九十余。」
宋国有渔夫豫且(一作「余且」),秦有医者夏无且,秦末有大将龙且等。
皆可以证明且用于人名、国名等专用名词时一般音同雎。
东汉武梁祠石画像中同现魏「须贾」、「范且」之像的情况,亦可证此人名当作「雎」字。
钱大昕《潜研堂金石文跋尾卷一》据此论述说:「范且之后又有魏须贾一人,贾字虽泐其上半,犹可识。战国、秦、汉人多以且为名,读子余切,如穰且,豫且,夏无且,龙且皆是。且旁或加隹,如范雎、唐雎,文殊而音不殊也。」
钱大昕从古代人名用字的角度指明了两个字的是非和致误原因,即误「雎」为「睢」,是古书长期辗转传抄和刊刻过程中,因字形相近造成的。
尽管现在《史记》、《战国策》的通行版本多误「范雎」作「范睢」,中华书局校点本《史记》和众多流行本《战国策》、《资治通鉴》等不察个中原因,讹误多仍旧。对于这种讹误,当前通行的《史记》和《战国策》如不加以更正,恐会使广大读者习非成是,造成更大混乱。本着对社会负责的精神,望见者更正。切勿以不太考究的电视剧为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