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圐圙」是蒙语词汇吗
昨天说了「胡同」,今天说说另一个词,「圐圙」。
圐圙,kū lüè,官方或辞典的解释也是来自蒙古语音译。表示圆状的草场。
按照「圐圙」词条,除了表示圆状草场外,还有山西地区的地方民俗食品,也就是用面做的圆状食物。
各式各样的山西民俗,面圐圙。
除了食物之外,圐圙还被用做地名使用。内蒙山西很多地名有使用圐圙者。
圐圙,怎么看也不像汉语,被当成来自蒙古语原因大抵如此。出现地名圐圙的大都在内蒙和山西。
那么圐圙是来自蒙古语吗?
在地图上搜含圐圙地名的,大多在山西、陕西北部、内蒙南部。如果来自蒙古语,为何内蒙其他地区以及外蒙没有圐圙地名?
如果如果来自蒙古语,元朝统治之下,为何没有将圐圙带到中国其他地方?
这两大疑问直接让人质疑圐圙来自蒙古语。
相反,圐圙地名出现的地区,基本上与汉语方言的一支晋语高度重合。圐圙是蒙古语还是古晋语呢?
其实,山西地区有分音词较多的习惯,如杆→圪榄,埂→圪棱,滚→圪垅,翘→圪料,角→圪捞,搅→圪老,环→窟峦,摆→不濑,棒→不浪。等。那圐圙既然与晋语区高度重合,是否也是汉语分音词呢?
圐圙的意思,都与圆圈状有关,比如圆状的地名,圆状的草场,圆状的食物。圐圙若是分音词,必定是一个表示圆状意义的汉字。
其实,圐圙在很早就已经被记载是分音词了。
南宋洪迈《容斋三笔·切脚语》:「世人语音有以切脚而称者,亦间见之于书史中,如以蓬为勃笼,盘为勃阑,铎为突落,叵为不可,团为突栾,钲为丁宁,顶为滴𩕳(宁页),角为矻落,蒲为勃卢,精为即零,螳为突郎,诸为之乎,旁为步廊,茨为蒺藜,圈为屈挛,锢为骨露,窠为窟驼是也。」
圈的分音词,在南宋写作:屈挛。就是圐圙。在《元杂剧》中,也写作曲连、曲律、却连、屈律、曲吕。
宋梅尧臣诗:乔木句溪边,秋光几曲连。
在山西不同地方,当然也有不同的音或叫法。
太原:窟联。文水:窟蓝。静乐:窟口。天镇:口口。平鲁、大同:圐圙。应县、忻州:圐圙儿。长治:风圪练。武乡:圪垒。晋城:口骨口。临县:骨口。河津:口箍略。新绛:口圐圙。神木:窟口。
据《广前》“屈,区勿切”,溪母字,王力先生拟音为【kʰjuət】,“挛,吕员切”,山合三仙韵,王力先生拟为【ljuæn】,当为“圈”的分音词形式。
圐圙,还被翻译成库伦。
今外蒙古过首都乌兰巴托,在没改名之前就叫库伦。而外蒙古国首都库伦早期的城市规格就是圆圈状。
这是西元1913年一个蒙古画家画的库伦地图。其中的库伦城就是圆圈状。
哪怕是城市规模发展到今天,依旧能看出当年库伦城的基本形状基础。
清朝有一本书叫《果裸转语记》,其中列举了几百个汉语词,几乎都是k、l声母开头的一些词汇,都是汉字的分音词。比如瓜→苦楼、栝楼。
古汉语的圈,拟音为【ɡʰjuɐn】【ɡʰjuæ̆n】【ɡʰjuɐn】,反切音记录为去爰切、驅圓切、逵員切、苦遠切、窘遠切、巨卷切、具願切等等。都与圐圙接近。
所以不要疑惑圐圙的今音kū lüè怎么是圈今音quān,juàn,juān分音的。因为产生分音时是上古音、中古音就已经产生了。用今普通话音去套必然不准。
还有类似的以为是蒙古语的,比如得脑、登老、登脑是道字分音词。曾有个地名曲律清朝四改库鲁克。满语的牛录表示夹道,也写作牛(囗录)表示牛圈,扩展为一种社会组织之意。此录的发音就是圙。
终上所述,圐圙、库伦等词并不是什么蒙古语,而是汉字圈的分音词,产生的时间甚至是上古,是非常古老的汉语。
其实一直是汉语影响蒙古语、满语,而非反过来影响。例如皇太极的名字是乾隆时改的,之前译写成黄台鸡,借自蒙古语称储君,而蒙古语黄台鸡其实就是汉语皇太子的发音。
伏羲纪元69290年,神农纪元11408年,黄帝纪元10780年。建寅七月廿五日。